宽容哲学的逻辑
这个世界充满了悖论,其实任何宗教都提倡宽容,然而从历史上看,任何宗教都不宽容。宽容这个概念的意义非常模糊,在很多时候不能提供行为的指导。从以下的一些论断我们可以看到当这个词应用到实际场景中它的模糊之处。
我们应该宽容美国人亵渎阿拉的行为吗?
美国人应该宽容自杀式袭击吗?
我们应该宽容“文革”中的红卫兵行为吗?
……
在上面的例子中,“宽容”一词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处。但从日常生活看,我们能清晰的判别哪些人比较宽容,哪些人不宽容。下面是两个例子:
我父母不宽容,我一旦做“错事”——也就是不符合他们的正确标准,他们就会严厉的惩罚我。他们认为一个人必须学会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如果是错误的就应该受到惩罚,在惩罚中学会判断正确与错误。
而我女朋友的父母比较宽容,他们给她比较多的自由,一般不评价她的行为,不干涉她的自由,即使她的行为不符合他们的标准,他们也不会强迫她接受。
从我父母的角度看我女朋友父母的态度,他们就是合稀泥,不能坚持正义。当一个明显的错误发生时,如果你不改正这个人的错误,其实你是害了他。
当然我也能从正确与错误的“相对论”来反驳我的不宽容的父母:今天错误的东西也许明天被证明是对的;你们认为正确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正确的。当然我父母的对此的反反驳也很有力:难道这个世界就没有正确与错误吗?如果你不依据你今天认为正确的东西而做出行动,那么你寸步难行。
我父母的观点在逻辑上其实相当自洽,我们总是在行动,总是在依据我们认为正确的东西而行动,如果我们真的相信世界上没有正确与错误,那么我们就不会有任何行动。真正极端的“相对论”者面临最大的逻辑问题是:没有正确与错误这一说法本身可能就是错的。
所以,我们谈宽容的前提不是否认世界上没有正确与错误,而是相反,我们必须要承认这个世界有正确与错误。
既然有正确与错误,有真理与谬误之分,那么所谓的宽容其实就是容忍错误,不惩罚错误?宽容的含义显然不应该这样。
再扩大一点我们讨论的范畴,我们说自由主义具有足够的宽容,而原教旨主义伊斯拉教没有宽容,这里的宽容是指什么意思呢?中国文革时代不宽容,而到了1980年代,中国共产党高层胡耀邦以及朱厚泽主张宽容,这个宽容又是指什么意思呢?
不妨给出我对行为指导意义上的“宽容”的含义:
1.宽容承认这个世界有“绝对的”对与错,但不认为你和我在每时每刻都掌握了真理;在很多时候,真理处于一种未明的状态。
2.宽容更重要的意义是,即使我认为自己已经确切了掌握了真理,然而我是否有权利将这种真理普及给其他人——强制别人接受,或以其他手段强制别人接受。特别的,当别人正在犯错误时,宽容意味着,每个人纠正别人的错误并不总是正当的。
胡适在晚年提出“宽容比自由更重要”,胡适说:“一切对异端的迫害,一切对‘异己’的摧残,一切宗教自由的禁止,一切思想言论的被压迫,都由于这一点深信自已是不会错的心理。因为深信自己是不会错的,所以不能宽容任何和自己不同的思想信仰了。 ”胡适此话的含义其实对应我说的宽容的第一条含义。
这条对那些不宽容的人,宽容的告诫是:世界上有真理,但不一定被你掌握了;即使你掌握了真理,别人不接受你的真理也可能是正当的。